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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黄昏。 树叶从枝头脱离，像足月的婴儿脱离母体，在秋风的纠缠下，在风中飘荡了好一阵子才落在地上。 路边有很多商店，此时已近中秋，商家们借力中秋卖东西，每一家商店门口，都有摊位，摊位上摆放着货物，诸如月饼百货、咖啡茶点，长长地挤占了整整一条街。 吆喝声此起彼伏，人们在熙攘之中寻得自己中意的货物，生意好的小老板，面孔上笑容都是同样，生意不好的小老板们数着钞票，看着摊位上尚未卖出的货物，再瞅瞅店里满满当当的货物，眉头拧成疙瘩。 我注意到一家茶行。 茶行必定卖茶，除了店里古色古香的陈列，十来饼357普洱茶放在门外的摊位上，摊位边缘，红纸写着：中秋节，买两饼送一饼。 一个男人坐在茶行里，于闹市中静静喝茶，那淡定的神色，仿佛卖茶是一件与节日无关的事，摊位摆出去，只是为了迎合气氛。 那门口站着卖茶的女子，身穿一件素色棉麻长袍，上身加了一件中式不疙瘩素色棉袄，一头黑发束在脑后，成一个大疙瘩，前额齐刘海也是黑黑密密，脸上虽微笑着，却又怀着几份羞怯，两只手矜持地搓着，像清朝某一家大院里刚娶回来的小媳妇。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既不吆喝也不主动拉客，只是微笑地站着，如果有人来，她就开口讲话，她不是粗嗓门，那声音总是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里，看那样子她很礼貌，对客人讲解，也不直视对方的眼睛，讲完了，就把头低下。 黄昏结束，便是黑夜，女子依然站在那里，用她自己的方式，像所有推销员一样推销她的茶叶，她的老板一直坐在店里，喝完一壶，又喝一壶，有时抬头看看店里的灯笼，有时低头看看脚边水缸里的鱼，更多的时候，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伺候着他一个人的茶事，那样子像对待一个初生婴儿，提壶的手，也变得小心翼翼。 吆喝声逐渐平息，街道上，人迹寥落，商铺挨着关门。 卖茶的女人依旧站在那里，她像一棵树，站得优雅而挺拔。 文，桑田 作家、诗人、策展人 图：张超蜜 成都宽窄巷子古今茶语茶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