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车老城茶馆的闲淡生活

　　库车老城茶馆里的人生百态。

　　曾在一位朋友的文章中看到过有关库车老城茶馆的记载。从此，我对库车老城茶馆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总是怀着无限的想象，畅想着库车老城茶馆里的景象。虽然之前没有时间真正体会一下茶馆的气氛和大碗砖茶的温暖，但心里却一遍又一遍地猜想着发生在那里的故事和诗一样的韵味。□文/图巴图尔

　　曾经不知老茶馆

　　其实，茶馆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日常生活中看过听过也品过茶，不过那些大都是汉族老乡开的茶馆，大多以售卖茶叶为主。店主为了推销自己的茶叶茶具，在店里摆放了根雕茶桌和精致的茶具，见顾客进门便泡上一壶茶，放着曼妙悦耳的音乐，聊着和茶有关的话题，品着沁人心腑的茶水，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享受生活，是城市人的新追求。劳累了一天，下班后，找一个环境优雅的茶馆，邀上几位老友品着茶聊着天。大家说着笑着，那感觉真是不错，生活也就在不知不觉中灿烂起来、丰富起来，疲惫的筋骨和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缓解。

　　多年前，我和一位搞摄影的朋友曾合作过，在某杂志为其图片配过文，其中就一张名为"走出茶馆的老者"的图片，我也曾半信半疑地问过朋友，朋友笑我孤陋寡闻，连库车老城的茶馆都不知道。

　　我也为此懊恼过，在南疆生活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这里有维吾尔族老乡开的茶馆。在我看来，这不仅是孤陋寡闻的问题，大有不闻世事的感觉。作为一个热爱写作的人，对于身边的生活都不了解，其实是很悲哀的，最起码是缺乏观察力或是对生活不够热爱。

　　可以说，在此之前我对库车老城茶馆是一无所知的，在我的大脑里几乎是一片空白。自从听说过库车老城茶馆后，我总是以各种方式猜想着库车老城茶馆的模样，总想知道维吾尔族老乡开的茶馆和汉族老乡开的茶馆有什么区别。

　　一路寻访老茶馆

　　这次我们驱车去库车老城只为探访库车老城茶馆。在老城狭窄的街道转了好几圈，也没看到一家茶馆，只好停下车来问路边做生意的人。马燕平是回族女子，也是东城街道办事处的干部，长期在基层工作的她练出了一口非常流利的维吾尔语。

　　经马燕平的询问，得知在团结新桥桥头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就有五六家老茶馆。当我们走进安静而幽深的小巷，心也一下子平静了许多，虽然身旁是简陋的小巷，但那种浓郁的民族气息充盈着整条略感杂乱的小巷，每走一步心里都会有一种很迫切的期待。

　　可是走了几步，并没有看到茶馆明显的标志，心里忽然疑惑起来，这里真有茶馆吗？脚步也就慢了下来，眼睛四处地张望着，希望能看到茶馆的招牌或是其它什么标志。然而这样的张望是徒劳的，小巷两旁只有两排低矮陈旧的平房和在路上慢慢行走的路人，没有看到一家有茶馆模样的房舍。

　　跟过路的老乡再次打听后才知道在前面不远处就有三家茶馆。当我们渐渐走近茶馆时，心里那股神秘感也愈加地浓烈，茶馆里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就浮现在脑海。迎来送往端茶倒水的茶馆小伙计到处行走招呼，悠闲的茶客喝着茶吃着小点心，嗑着瓜子看着台上的戏。

　　这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场面，也是我熟悉的旧时场景。库车老城的茶馆也是这样吗？答案一定不是这样，先不说现在所处的时代，就说所处的地域和喝茶的人都有所不同，当然也不会出现那样的场面，只是我的幻想在作怪而已。

　　在老茶馆品味幸福生活

　　远远地就看到大棚架下，不少老人围坐在长条桌旁，面前都摆放着一只大碗。有人端着大碗品着茶，有人口滔滔不绝地说着话，还有人边吃馕边喝茶。看来，这就是我们要寻访的老城茶馆了。这时我才明白，库车老城茶馆根本不需要挂什么牌子，茶馆早已是这些老人们心灵的慰藉。早晨一起床就先跑到茶馆来，只要付一元钱，茶水就端上来了，喝着茶吃着馕，与众多老友们聊着天，还有什么日子能与此相比呢！

　　当我们走进去时，一张张脸都抬了起来，观望着我们这几个陌生人。对于他们来说，我们的面孔确实很陌生，到茶馆来喝茶的人，彼此之间都非常熟悉，大都是平日生活中的隔壁邻居或是老友。

　　老友相见什么也不用说，互相弯腰施礼握手，就面对面地坐下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大碗茶水也端了上来，"簌"的一声喝上一口，那种感觉真是很美妙很舒坦。再掰一块香喷喷的馕，蘸一下茶水或是在茶水里泡上一小会儿，干硬的馕也就泡软了。这样做并非因为馕太硬，把馕蘸一下茶水再吃，是当地老乡的一种生活习惯。

　　馕是维吾尔族人平日生活最基本的食品，无论在家还是出远门，馕都是每天必不可少的食物，红白喜事时也要送上几个馕，来表达对对方的尊重。出远门了，行囊之中更是少不了几个充饥的馕。不管路途多么遥远，只要有馕就不怕挨饿。再干硬的馕，蘸上茶水或是泡在茶水里也会变软，吃起来依然是那么香、那么口味纯正。

　　到茶馆喝茶寻求的是感觉，一种享受生活的心态。维吾尔族人的生活中，一直都保留着喝茶的习惯，茶就成立维吾尔族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在维吾尔族人的生活中，土地、羊和茶是最基本的生活条件，小伙子要娶媳妇，给娘家下聘礼时除了金银首饰衣裙鞋帽，更少不了几方砖茶，不然这门亲事是不会成的。维吾尔族人喜欢喝茶，可是新疆又不产茶，只能从内地运送而来。所以在很多人的印象中，繁荣的丝绸古道上只有中原丝绸、瓷器和工艺品在买卖流通，其实茶叶也是其中重要的商品。

　　老茶馆是情感寄托

　　在家喝茶与在茶馆里喝茶有着天壤之别，独自在家喝茶，就失去了与众多老友相聚谈话的机会，更失去了那种喝茶的趣味儿。只有到了茶馆才能找到喝茶的幸福感，也只有到茶馆里喝茶，才能与老友相见，谈天说地。

　　在茶馆喝茶的人，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很少看到有年轻人走进茶馆，在这里度过大把的时光。老人们劳累了一辈子，终于闲下来了，却又不好打发大把大把的时光，索性就到茶馆里来喝喝茶聊聊天，一天的时光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谈谈过去的经历，讲讲有趣的事儿，聊聊未来的期望，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充实，这样的生活也就成了老人们情感的寄托。

　　走进茶馆，屋内和外面门前摆放的设施差不多，几张长条桌子几条长条凳子，围坐着几位喝茶的老人，喝着茶说着话，他们说了什么我听不懂，可我知道日子在他们心里很灿烂，生活在他们眼里也精彩起来。茶馆的主人也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人，可他忙活起来还是那么手脚麻利，脸上总是挂着像花儿一样绽放的笑容，提着茶壶穿梭在茶桌之间。给这个老朋友续上一遍水，再说上几句开心的话，逗大家哈哈一笑，所有的烦恼也都放到脑后去了。这边笑声还没落，那边又有人喊了，他提着茶壶满脸笑容地朝着喊声走去。

　　离开茶馆时，我总有一丝恋恋不舍的感觉，心里好像有一股温热的暖流。回头看一眼，那种感觉越发的浓烈了。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的关系，我真想坐下来，也要来一大碗茶水和馕，从早晨喝到日落，感受在闲淡的日子里慢下来品味生活的滋味。等我老的时候或者不需再为工作奔波的时候，我也愿意成为库车老城茶馆中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