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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愉昶:一壶好茶

时间:2024-04-27 来源:中华普洱茶网

茶类隐,酒类侠。

大侠纵横四海指点江山的事想都甭想,那是非常之人干的非常之事。像我这样胸无大志胆子也小的人对酒还是要敬而远之,喝茶于我才刚刚好:家人不烦、自己舒坦,而且躲在蜗居里一个人受用的时候,薄薄一层玻璃窗外己然是咫尺天涯,我的小屋就是闹市边的一叶孤舟,本人就充数做一回隐于市的"小隐"。此时,茶是最适合陪我看枕边书的知己。

信手拈来一大勺"日照绿",在玻璃茶壶里用滚水一冲,看着茶叶宽衣解带在水里舒展开来,颜色由浅墨变成青绿,像返老还童一样神奇,叶子干渴了太久,见了水她就找到了青春的记忆。呷一口融入了茶的青春气息的水,翻两页书,容易满足的我不觉间就老怀大畅了。

对于日照茶我算是一个忠诚的茶客,几乎天天晚上和"日照绿"纠结在一起,在我那些喝龙井、毛峰、普洱茶的朋友们看来也是一个"土老冒"的铁证,他们总是笑眯眯看看我:"那地方烙煎饼还行,海鲜也不错,茶嘛……"他们的意思我懂,无非觉得南方的仙草在北方是水土不服长不好的:二百五一样的风沙和暴脾气的寒潮冷空气即使要不了茶的小命儿,八成也会收了她的魂儿。

让她从茶仙子变成芦柴棒,没有了"碧沉霞脚露,香泛乳花轻"的韵味儿,她就成了草料渣子,除了喂马还有啥用?

这其实恰恰是我喜欢日照茶的地方:极限生长,而且还滋味隽永。如果按地理位置划个圈,那么日照就是竹林和绿茶生长的北极圈,再往北种下茶树只能收获劈柴。可就在这走钢丝一样的边缘,日照茶长成了让我的玻璃茶壶里绿绮飞、翠色浓的佳茗,对于这个北国的"草中英华"岂能不打心眼里喜欢?

茶是新茶好,口味儿还是老口味妙。从8年前认识了日照的茶,我们一直不离不弃,最好的大小两个青花茶罐始终让她独占,算是总统套房的待遇。从根子上说,还是欣赏她在盐渍海风和北方的酷暑严寒这般大悲大喜过山车一样的日子里的坚忍,在我眼里日照茶就是一个渔家姑娘:论身段她比不了那些个名媛的线条,论脸蛋儿也没有名茶的鲜丽,论脾性也没有名茶那些娴雅淑静的讲究,但是她纯朴的味道也不错,照样也有"半瓯轻泛绿,数片浅含香",慢慢地小口啜着,用湿润的心态赏着绿色的湿润,很快就会明白"尘俗不侵我自调心"的散淡,让舌尖上的愉悦充盈起来。满心欢喜地把茶倒进小茶杯里,浅浅地吸,幽幽地嗅,渐渐地仿佛就走进了日照细雨濛濛的水稻田里,走进了雾水荡漾的茶园之中,而且还有白鹭不时飞起或降落,雨中的新茶最能勾起我的想象力,猜想待茶芽沐浴更衣之后采摘一定滋味最足。

守着一壶绿意盎然的茶,在夜晚翻书看报能有效驱除倦怠,喝上一两个时辰,就会上升到一个新的楼台。

茶香像春风一样醉人,古人说:莫道醉人唯美酒,茶香入心亦醉人。喝得飘飘然醺醺然,沉醉在茶里,但这种醉是舒服得每个毛孔都如同过国庆长假般休闲,内心有一股欣喜缓缓流过,没有酒醉的狂迷,只是一种茶园新雨的平静。喝茶的那一刻,不是只有养心的茶香和养眼的绿色,还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恬淡,生活不能总在马拉松一样奔跑,人不比寺庙里飞檐上的铁马叮当,庄子云:"稷之马将败。"

花繁柳密处,拨得开,才是手段;风狂雨急时,立得定,方见脚跟。总是在行走江湖,脚会起泡心会发毛,需要思想反刍的时候不能省略,时时刻刻要记得:我要享受生活,不可变身它的奴隶,对我而言,品茶、品日照茶就是一个最好的消磨。

时候不早,不应再高烧红烛照绿茶了,喝茶既然是爽口顺心的慢生活的神髓之一,就别让夜未央虚度,别让其实不需要的上网闲扯之类的夜生活总叨扰了一枕清梦,准时坐卧才好。享受着毯子的温暖,茶帮我让浑身上下毛孔翕张,灯暗下去,心却亮起来,在朦胧的夜里,感觉生活真是美好,白天事物纷扰不留意的舒适和欣然都过来开碰头会了,于是就和她们聊着天变得身轻如燕,飞进云里雾里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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